remiashamill的拉哩拉雜

第二十五回  告白
 

｢我是愛他。｣朱樓毫無掩飾地說著。
 

這回換招弟目瞪口呆了。如此赤裸裸的告白她可是從未聽過，而這之中所蘊含的深意她更不曾體會，但總得找點話接…

「呃…可是妳不是大小姐嗎？大小姐也會看上小廝嗎？」話一脫口她立刻感到後悔，話多果然不如話少！

朱樓淡淡笑著，她沒有生氣也沒有尷尬，只有一抹無奈於笑顏：「怎麼不會？愛上誰有何道理可言嗎？」

「抱歉…」

「俞姑娘也真是的，何必道歉呢？」朱樓依然笑著，接著繼續說：｢我是爹娘成親多年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，所以小時候他們很寵我。當時生下我後，大夫說我娘恐怕是無法再生育，但他們夫妻感情甚篤，爹爹說什麼也不肯納妾，所以決定由我來繼承秦布莊。」

「令尊令堂還真是豁達。」招弟驚訝地說著，雖說由女子繼承家業也是有先例，但這可不多見。像她父母之前什麼廟阿藥的可全都試過了，就是為了生個寶貝兒子。

「這可苦了我呢！結果我從小不只女紅書卷，甚至連記帳買賣等等樣樣都要學。」朱樓叉著腰說道，不過從表情可以看出，她並不是真的引以為苦。

「約莫我七歲時，有次和爹爹上街，看到一個小男孩和母親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，身後擺了具草蓆捆的屍體，旁邊立著『賣身葬父』的牌子…」

「是雲青嗎？」招弟驚呼。

「他的父親是個窮秀才，生前只會唸書喝酒卻謀不到一官半職，死後連下葬的錢也沒有。他母親一方面要湊錢辦喪事，一方面也是想擺脫雲青這個拖油瓶，所以索性將他給賣了。當時的我不懂那麼多，只是單純想要一個玩伴，所以央求我爹將雲青買回去。」發現老闆豎起耳朵想偷聽，朱樓放下飾品離開鋪子。

「所以妳爹當下就將雲青買下囉？」

「當然沒有。不過我爹在跟雲青聊過後，覺得他相貌堂堂又談吐文雅，是可塑之材。加上我回家後一直哭鬧，爹娘商量過後，最終決定把雲青買下當我的專屬小廝。並讓他跟著我受教育，打算等雲青成人後入贅進秦府做我夫君。」朱樓走在招弟身旁，眼神卻落在很遠很遠的地方。

但招弟對剛才朱樓的話可是大感震驚：「所、所以說，妳、妳本來是該和雲青…成親的？那為什麼…」不過這下終於能理解為何雲青的談吐氣質有別於一般小廝。

「只能說世事難料囉，沒想到兩年多前我爹娘竟然老來得子。正因為我弟弟，一切都變了…」朱樓又是一抹笑，但那笑很苦澀、很苦澀。

「既然有了兒子，布莊自然改由舍弟繼承。俞姑娘莫誤會，我爹娘一開始依然打算讓雲青入贅，全家歡歡喜喜的住在一起。」見招弟面露慍色，朱樓趕緊解釋。

「但後來有個湖南商人相中我，之後便不斷提親。他是我爹生意上的朋友，家財萬貫人也挺風雅的，結果我爹為此猶豫了…畢竟女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，他認為與其待在家裡跟個小廝過一輩子，也許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會更適合我。」

「所以妳爹娘逼妳改嫁嗎？」招弟緊張的問著。

「當然沒有，但總會三不五時提及此事。一開始我是吃了秤砣，說什麼也不肯答應。沒想到幾個月前…我們從湖南進口的大批貨被山賊洗劫，布莊損失慘重，信譽也受到重創，面臨破產的危機。那商人以加倍的布疋為聘金再次提親，而秦府正需要這樣的援助…」朱樓越走越快，並往路旁人煙稀少的小巷子轉了進去。

招弟緊跟其後，難過地問道：｢所以妳爹娘就以此理由將妳許配給湖南商人了？｣

朱樓搖搖頭，招第只看的到她的背影，無法知道她的表情是如何。

｢如果妾身不嫁，沒有人可以逼得了！但妾身不能讓有養育之恩的爹娘、年幼的弟弟就這麼流落街頭，所以…所以……｣朱樓止了腳步，臉對著一堵牆，肩膀微微的抽動著，但仍繼續說下去：｢妾身一答應要嫁，爹娘自是樂得張燈結綵，還說要來個雙喜臨門，把從小和我們一起長大的丫鬟姝兒許配給雲青…妾身明白他們是要讓妾身徹底死心！｣

朱樓的聲音聽得讓人字字心碎。從轉入小巷子後她就從「我」改自稱「妾身」，從無憂無慮的「朱樓」變回背負沉重身分的「秦大小姐」。

招弟再也忍不住，快步向前將朱樓扭著面對她，果不其然…她早已哭成淚人兒。

｢姝兒從小就喜歡雲青，可是、可是妾身也愛他阿！｣就像是緊繃的情緒獲得釋放，朱樓緊抱著招弟痛哭失聲，斷斷續續的說著：｢妾身真的好想跟雲青在一起…好想、好想的！為什麼妾身就必須忍耐？為什麼姝兒可以妾身就不行？為什麼？｣

這些話語是如此讓人撕心裂肺，招弟雖沒談過什麼刻骨銘心的愛情，卻也不自覺跟著眼眶含淚。

｢沒事的、沒事的，妳會熬過去的。｣實在找不出什麼安慰的話語，招弟只能輕拍朱樓發抖的背，不斷重複這幾句。

兩個女生就這麼在巷尾抱頭痛哭，不知過了多久多久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(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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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寫故事時自己也會融入情境之中，所以這段我寫得很難過ˊ__ˋ
我很喜歡朱樓這角色，

表面任性自我，其實骨子裡是犧牲奉獻
表面霸氣，事實上在愛情面前卻又像個小女人

這種矛盾卻又不衝突的角色寫起來令人格外喜愛，也更像有血有肉的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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