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emiashamill的拉哩拉雜

第四十九回  五百年代價

 

招弟瞠大了眼，不可置信地問：｢你你你確定？真的不反悔？真要放過他們？｣

夢蛟不耐煩地回答：｢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，妳這麼問是不希望我放棄嗎？｣

「沒、沒有！」招弟趕緊止嘴，但笑開了懷。

「我還是第一次放棄任務，你們真會給我的人生添亂。」

「但我看你表情不像是困擾嘛。」圖汴惑賊笑道，用手肘頂了頂夢蛟。

夢蛟瞪了他一眼，但接著一抹淺笑，仰頭看向藍天笑道：「這倒是。」

不知是否為錯覺，他覺得今天的青空特別湛藍、特別舒服。

 

但不消半刻他又想到什麼似的轉頭看向招弟：「雖然我答應妳了，但還是認為這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。我娘本來就沒有害人，但玄槐可是作惡多端的淫妖。」

「所以你後悔了？」招弟緊張問道，擔心夢蛟該不會想反悔。

「我是基於相信才答應妳的，自然是說到做到。」夢蛟蹙眉回答，不過他沒有告訴招弟…其實很大的主因是他不想讓招弟難過。

「只是，如果最後還是演變成悲劇…」「那就是我的錯，到時要殺要剮隨便你！」招弟拍著胸脯表示，但夢蛟只是白了她一眼。

「做決定的是我，何以怪罪別人？」夢蛟嚴肅地望向兩人道：「如果玄槐再度為惡，到時我們三個無論分散何處，一定都要回來收拾爛攤子。」在他答應招弟之時，便做好了同等的覺悟。

招弟跟圖汴惑亦頷首示意，這是血誓般的約定。

 

「不用這麼麻煩！」

背後傳來宏亮人聲，三人倏然回頭，卻看見玄槐抱著閻氏，早已站在他們後方。

「閻閻閻氏你們回來幹什麼？」招弟緊張地望向他們再看看夢蛟，猜不透他們回來的本意。

該不會決定跟神退師來場生死鬥好永絕後患吧？

玄槐眼神炯炯地望向三人，接著放下閻氏，並牽起她的手走了過來。三人警戒地握緊神器，卻也不敢冒然攻擊。

閻氏看了看夢蛟的背傷，再盯著招弟鮮血淋漓的左臂，接著直接走到招弟面前。

「我們不是來打鬥的。」閻氏用哀傷的眼神看著招弟道：「本來我們打算就這麼逃亡，但看見你們這方鬥得法術是五光十色，就覺得深感慚愧。俞姑娘為了我們不惜和許公子刀劍相向，我們卻沒有做任何努力…這是不對的。」

招弟感到略微愧疚，畢竟她不全然是為了閻氏才這麼做，但某些話還是選擇靜默尤佳。

「許公子…我們可以理解你的疑慮，所以我跟玄槐決定…」講到這裡閻氏略微哽咽，由玄槐替她接了話：「我願意交出五百年修行。」

夢蛟跟圖汴惑吃驚地望向他。

「唯有如此，你們才能放心吧？交出修行後我便無法再使用妖術，力氣壽命也跟一般人類無異，就算想危害人類，也已無能為力。」玄槐解釋。

「太好了，夢蛟，這樣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！」聽到玄槐的話，招弟自是喜出望外，畢竟這樣的交易乍聽之下可是雙贏。

「你…確定？」夢蛟跟圖汴惑神情凝重地問，正因為身為半妖跟仙使，他們心裡很清楚交出百年修行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。

那彷彿要一位坐擁金山的貪婪之人交出畢生積蓄，餘生只能行乞度日。

原本優勢於人類如此之多，交出修行後不但壽命大幅度衰減，甚至有可能在幾年之後…連幻化人形都做不到。

「不確定我就不會回來了。報應什麼的我不在乎，我們只想證明誠意，換一生的安穩。」玄槐顯然沒有絲毫猶豫。對他來說，縱使只能以馬型相伴閻氏亦足矣，他只擔心她的不幸福。

「也是…只要交出修行，我也沒有懷疑你的必要。」夢蛟沒有拒絕的理由，能完全杜絕玄槐的威脅自然是最好。不過所有人都迴避可能無法再幻化成人形的事實，那只會讓招弟拒絕。

得到夢蛟承諾，玄槐傲然一笑。他雙手湧出如煙的妖氣，漸漸往張開的口部聚攏。煙氣越聚越多，在口內吞雲吐霧並散出白光，接著一顆潔白無瑕的珠子從玄槐咽部緩緩浮現。他將珠子吐出，信手給了夢蛟。

妖怪的內丹──聚集道果而成的珠子，向來是妖怪間必爭之物。能夠親眼看到，圖汴惑自是興奮莫名。

「承諾已收下，我許夢蛟以性命擔保絕不再追捕你們。」夢蛟握著內丹拱手向兩人行禮，對於玄槐為愛所做出的犧牲，他認為是值得尊敬。

「熙兒，咱們走吧。」語畢玄槐幻化為馬，帶著閻氏揚長而去。

 

目送著他們至消失人影，三人轉頭面面相覷，接著不約而同的笑了。

「什麼嘛！最終任務卻是這樣完成？」「哪來完成，任務還是算失敗吧。」「我們竟然是這麼平淡的結束合作關係阿？」

是阿，五隻五通妖終於全數解決，是到約定拆夥的時候了。

很早就有心理準備，但事實擺到眼前時大夥兒還是感到哀愁，陷入一片沉默。

「那…這顆內丹要歸誰？」夢蛟率先打破僵局。

「你留著吧。」「妖怪的內丹，身為半妖的你才能有效應用。」招弟跟圖汴惑同時發言。

「是嗎…那就先謝過你們了。」夢蛟拱手作揖，並將內丹收進袖裡。他與招弟掏出範書，兩人下意識地相視，卻不知該說些什麼。

「放棄任務會怎樣嗎？」圖汴惑倒是不識趣地先打破沉默。

「不會怎樣，畢竟任務也有不適任或無法完成的時候。」夢蛟解釋道，但接著補述：「不過放棄任務對神退師來說是奇恥大辱，所以我們並不會輕易這麼做。」

圖汴惑噘著嘴點頭，招弟此時忽然驚呼一聲，嚇了另外兩人一大跳。

「拿來。」她將手伸到圖汴惑面前，他一臉困惑感到不解。

「防定身的符咒阿，在你那兒吧。」招弟再度催討，直至圖汴惑不情不願地將符咒交出來。

她拿到符咒後，轉身遞予夢蛟：「之前是不得已我們才利用了這張符咒，現在任務結束，這危險的東西我不能留著。」

「我說過這已經是妳的東西，我不可能再收回。」夢蛟亦執拗的推託，送人的心態充分表明。

「是嗎，我知道了。」招弟嫣然一笑，接著…當場在夢蛟面前將符咒撕碎：「如此一來，我就不可能再操控你了。」

圖汴惑萬分心痛地看著地上碎屑，夢蛟亦驚訝地看向招弟，接著兩人相視而笑。

「那麼，祝彼此往後一切順利。」夢蛟率先伸出手和圖汴惑跟招弟握手道別。

「你也是。」「祝你早日達成心願。」兩人回了口頭的祝福，手心握得緊實，深切傳達著由衷之意。

兩人同時攤開範書，翻到指定頁準備宣告「放棄任務」。夢蛟再度習慣性地對內容做最後核對，確認一切都……

「任務完成？」夢蛟驚呼一聲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
聽到夢蛟的話招弟亦趕緊查看，但很快便想起自己根本識不了幾個字，只好把書遞給圖汴惑。

 

待滅失序：肆  
已滅失序：肆  

任務已達，可速回報。 

「『已滅失序肆』…意思是我們全部都封印完成？為什麼？怎麼會？」招弟深感不解，但夢蛟也同樣困惑。

「老三我還能理解，畢竟封印過牠一次，也拿到了緘珠。但我們根本沒封印玄槐，遑論是緘珠，為何…」

｢會不會是天神知道玄槐已經悔改，所以也可以解釋成『罪惡的玄槐』已滅？｣招弟托著下巴樂觀推測。

｢天界才沒這麼勤勞。｣圖汴惑立刻予以吐槽，但思忖了一會兒後再度改口：｢不過妳說的也滿有道理…只是據我所知，天界沒有那種能耐去掌握每項任務狀況。應該是更簡單的機制，可能是代價或證據…｣

 ｢比方說…緘珠？｣夢蛟托著下巴推測。

緘珠是妖怪的｢本質｣，也可以說是邪惡執念的聚合體，獲得緘珠即證明了邪惡已被剷除。照這樣的邏輯推理，緘珠不僅是完成任務的獎勵，更是回報完成的證據？

｢但這樣還是不對，我們並沒有從玄槐那兒得到緘珠…｣夢蛟蹙眉說著，死胡同的推論令他不耐。

｢要說獲得什麼…｣招弟忽然開口：｢我、我是說如果，搞不好內丹也可以當證據？｣

夢蛟跟圖汴惑猛然看她一眼，對這結論感到意外。

｢你們想想嘛，也許任務要我們消滅的是『罪惡』本身而非妖怪，既然玄槐已用內丹證明自己的『悔改』，那任務的確是完成了！而內丹很可能就是那個特殊的緘珠！｣招弟笑嘻嘻地解釋。

聽完招弟的推論，另外兩人不自覺嗤笑出聲。

｢哈哈哈，『寬恕』阿…這種想法的確很有小招的風格！｣｢雖然過於樂觀，但仍有一試的價值。｣

｢幫我拿著。｣夢蛟將內丹遞予招弟，接著取下頸上的長項鍊。隨著口中的喃喃咒語，百顆漆黑串珠颯然而散。白珠像在呼應緘珠的呼喚，緩緩從招弟掌中升起並加入飛舞的黑珠群中，再度串回一整條項鍊，成為其中最顯眼的存在。

｢看來，妳是說對了…｣話還來不及說完，夢蛟的緘珠項鍊倏然閃耀出綠光的圓形法陣，從沒見過的梵文圍繞旋轉，速度越繞越快…

｢許夢蛟！｣在併發出強烈光芒之前，招弟跟圖汴惑直覺性地跟著衝入陣內。強烈的震動與巨響激盪，卻又在一瞬間恢復了平靜與安寧。

三人緩緩張開雙眼，卻發現已身在一座靜謐堂皇的巨大宮殿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(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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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先非常感謝各位撐到這裡，請容我為各位遞上眼藥水(跪)
玄槐做出了痛苦的決定，也算是為他自己的罪過負起責任了
其實我本來想的劇情是｢交出修行後就再也無法幻化成人，玄槐從今以後只能以馬型陪伴在閻氏身邊｣

以動物的姿態守護陪伴，直到閻氏再度遇見其他可以給她幸福的男人

很殘酷，但我想也很深刻
不過經過和小八討論，最終決定還是不要把結局定得太悲慘，所以變成這種開放式結局
這一對是否能相伴到老，就任憑大家想像了

(想練習角度及嘗試不同畫風而畫的玄槐，結果根本就變成不同人|||OTZ)

至於故事...大家看到這邊應該也都感覺得出來要邁向尾聲了...
沒意外的話，下一回將是最終回
還請大家支持到最後喲